夜月星辰

人还是活着的,有事可私信

【乾坤正道/皇权富贵】越轨(25)

从这章开始就完结倒计时了

算是长跑结束前的最后几分钟吧


目录索引:全文目录(更新至第25章)(跪求大家多点点目录的小红心和小蓝手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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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5 再见李希侃,再见黄明昊

 

很多事情都是从那个秋天开始变化的。

 

就算时间已经过去很多年,范丞丞还是会回忆起那个带着潮气和凉意的十月,那片还未进入深秋就已经被染上血红色的秋林。

 

由毕雯珺的死亡开始,引发的一系列连圝锁反应。

 

我们可以称之为分崩离析。

 

 

 

那个下午,糖丸从衣服兜里掉出来,沾上了黑乎乎的尘土。范丞丞盯着眼前的狙击目标却控制不住地分心。他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再也没有机会向那个人要回这颗再也吃不到的糖丸了。

 

那是极其匆忙的一次见面,撒娇要到要给黄明昊带去的糖丸之后,两个人之间相隔的距离就变成了一条又宽又长的大河,他在这头,毕雯珺在那头。

 

而他,他不会修路,也不会造桥。

 

他进行了几个并不怎么顺利的射击,完成了这场并不怎么成功的战役,回到营地的时候,看到其他人悲痛的神情时,他就想合上自己的耳朵,屏蔽掉一切的信息了。

 

然而让他怎么也不可能想到的是,在自己心烦意乱瞄准着目标时,身后十公里左右的地方发生了一场爆炸。毕雯珺冲上前线抢救伤员,却被敌方某位奄奄一息的伤患引爆的人体炸圝弹淹没在滚滚烈火浓烟之中。

 

他什么也没能留下。一句话,一个字,甚至一个眼神。他们最多只能在烈士陵园内,为他搭上一个空空的衣冠冢。

 

范丞丞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的梦中开始一日日越发清晰地出现毕雯珺的脸,他梦到那些带着欢笑的过往,自己被他生拉硬拽地拖起床去赶六点半的早操,自己乱穿他贴着名字的校服外套却害得他在衣帽间找了整整一分半钟,自己偷吃他的零食被他抓了个现行。

 

这夜,他又这样在梦中醒来,起床看了看还在沉睡中的黄明昊,在他的脸上落下一个轻轻的吻,范丞丞向帐篷外走去。

 

山区的夜空很明媚,让他想到曾经和黄明昊一起在亚马逊丛林并肩看过的星空。他凝视着天上一颗散发着光辉的星体,鬼使神差地开了口。

 

“雯珺,如果你能听到的话,如果你可以听到的话。”

 

“好想你啊……不仅是我,大家都好想你啊,虽然他们都好傲娇不愿意讲出来。特别是希侃,他肯定特别特别想你吧,但是他说你是大英雄所以他不难过,那就可能只有一点点难过吧。”

 

“他们把你的白袍子也扔到南山陵园了,我就在想,那么干净的衣服怎么可以这样扔呢,你那么爱整洁的一个人,连内搭都要衬色的。唉我都不知道我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废话,我还没来得及回队里一趟,你等我们稍微有空了再来看你,不许生气啊。”

 

“我们的人越来越少了,联盟也不肯派人来了,不过好在觉圝醒和乐华还在支持我们。最近大家都好辛苦,正廷一直都忍着难过在扛着所有事情,老大飞来飞去我好久都没见到他了,连昊昊都开始学习怎么做战略部署了,只有我……”

 

“我不仅停滞不前,状态还在下滑。雯珺,我发现我现在集中不了注意力了,我下午自我加训的时候,好几次都脱靶了。我不是哨兵也不是向导,我必须靠自己调节,但是我真的克服不了自己现在的状态……”

 

“雯珺,我们真的能胜利吗?”他抱着头,缓缓地蹲了下来。

 

夜空一片静默,范丞丞觉得自己像是坐在冰凉阴冷的千镜湖湖底,眼前的星星很近却又远,隔着好多层数也数不清的介质。安静到风都没有,丝毫带不走他的话语。

 

嘁,到底是哪个自负鬼说的“风停了也无所谓”啊。

 

都是屁话啊。范丞丞流下了这件事情之后的第一滴泪。

 

 

 

李希侃在冬天到来之前离开了飞龙队。

 

他走得很匆忙,连东西都没有收拾,蔡徐坤也默许了他挂名继续留在飞龙队的行为。

 

他在留下的唯一一封信上写,“拜托了蔡队,我想把所有的一切,和他有关的,好的不好的回忆都留在秋天里。”

 

他在后面抄了一段诗,Emily Dickinson写的If You Were Coming in the Fall,文艺到不像是李希侃的风格。

 

『如果你秋天要来, 

我会如主妇对待苍蝇般, 

以浅浅笑容和微微的排拒, 

轻轻将夏天掸开。 

 

假如你是一年后才来, 

我就将每个月份卷成球, 

放在不同的抽屉, 

免得混淆了日期。』

 

大家也只是在他零零碎碎寄回的明信片里收到他的消息,听说A国在解除哨兵向导性状特征的研究上有了突破,他就一意孤行地背着包去了A国做技术研讨,咀嚼着生涩的外语和半生不熟的专业性术语,他逼着自己迅速成熟起来。

 

“因为我要完成他未尽的梦想呀。”

 

 

 

不论怎样抗拒,冬天的脚步还是来得很准时。

 

千镜湖前线最严峻的问题还是暴露在了时间之下,他们的御寒物资严重缺乏,甚至无法满足基本生活保障。

 

交给联盟的资产申报表就像在暴风雨中行驶的小纸船一样不见踪影。蔡徐坤每日每夜在不同的分部与支队游走,绞尽脑汁费尽口舌做着权衡与博弈,得到的也只是仅仅够用的物资。

 

过劳和激素累积的后果就是蔡徐坤在千镜湖作战指挥部开会时讲到一半激素紊乱了,他一开始是陷入短暂的耳鸣,几乎是在那一瞬间坐在他身边的朱正廷就察觉到了不对劲,但他还没来得及站起来抛出精神屏障的时候,蔡徐坤就紧闭着双眼栽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觉。

 

四下一片哄乱,朱正廷架起倒在地上的蔡徐坤就开始进行精神结合,然而这一次的解决却变得没那么容易。

 

激素危象,蔡徐坤的精神领域一片灰暗,晦涩刺耳的声波从一片阴郁的森林内部传来,朱正廷下意识地去寻找那只黑豹,看见那颗翡翠似的双眼透出绝望的神情时他心中一阵剧烈的抽痛。

 

他明白这只黑豹在忍受着怎么样的苦楚,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集中所有注意力进行治疗。

 

朱正廷重新撒开精神屏障,拉回在永夜前方徘徊的哨兵,一点点修复着暗无天日的森林,他能感觉到自己头部传来剧烈的疼痛,在零下几度的天气里,汗珠大颗大颗地顺着脸颊向下坠。

 

拉回来了,幸好。朱正廷心里想到,然后和身边的人一起把蔡徐坤架回帐篷休息,之后再次把大家组织起来,拿着蔡徐坤的资料,重新分析起作战计划。

 

 

 

第二天,范丞丞又起了个大早,他准备去打靶场继续自主训练,之后再上前线,在约定好的时间替换卜凡。

 

他路过停机坪,看到从飞机上走下来的周锐时,脑子还有点发懵。

 

周锐大概也没想到会见到他,两个人就这样无言地对视了很久,范丞丞才想起来打了个招呼,“锐哥怎么想到会来?是政工部那边有什么事吗?”

 

周锐有些尴尬地低下了头,整理了好一会措辞才冒出一句,“朱正廷在哪,我是来找他的。”范丞丞有些不明就里地看了他一眼,指了指某个方位的某个帐篷说道,“喏,就是那个,你看得到吧?但是昨天晚上开会的时候老大激素危象了,可能他们休息得比较晚,你可以轻一点点。”

 

“蔡徐坤怎么会激素危象?”周锐瞪大了眼,随后又一次很尴尬地埋下头,语气里透出一丝愧疚,“唉……那个……”

 

他突然拍了拍范丞丞的肩膀,在他耳边留下了一句话后头也不回地走了。范丞丞依旧疑惑,却感到不安。

 

“丞丞啊,哥哥真的对不起你。”

 

 

 

“所以,”朱正廷看着眼前的周锐,“你来这趟的时候,其实就已经对带走黄明昊这件事势在必得了吧。又何必像现在这样用商量的语气来和我们协商呢。”

 

周锐没吱声,眼前摆的热茶氤氲的水汽冲的他眼角有些湿圝润。

 

蔡徐坤躺在床上叹了一口气,“周锐,你也不用太自责了。我们不会怪你。”

 

朱正廷语气依旧温和,“是的,政工部的人个个手腕高强,这次也是盯准了我们和你平日里关系好才叫你来当说客的吧。”

 

周锐无奈地点了点头,他左顾右盼看了看确定没有别的人之后才低低地开口,“联盟那边已经把你们这群人划到不管不顾的透明地带了,从来没有批过你们的物资请求,也没有派出相应人员进行交接,明昊的爸爸黄政委不愿意看到儿子去送死,在政工总部给他留了个职位。”

 

“你们知道的,我们这边刚换届选举完,大家都在整圝肃纪律,黄政委也是……担心孩子。”

 

蔡徐坤摇摇头,“我并不觉得一个担心孩子的人会用所谓的职位把他软圝禁起来。”

 

周锐瞪大了双眼,“你……”

 

朱正廷轻轻笑了,“虽然我们不掺和政治纠纷,但是基本的情况还是能参透的,现在飞龙队和千镜湖战场都成了众矢之的,这么处心积虑的把儿子叫回去,就是怕被人议论说和我们私通牵连吧,毕竟千镜湖战役在你们所有人眼里都是一场必败的战争了。”

 

蔡徐坤在一旁,周锐看不清他的表情,却突然低声啜泣起来,“坤坤,正廷,我对不起你们。我知道我们政工部都不是人,你们明明才应该是保家卫国的英雄才对……”他语无伦次的,一会又开始给别的人道歉,“还有丞丞…我觉得都是我不好,我在拆散他们啊。”

 

“有你这份心就够了。”朱正廷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我们都能理解,你现在也是夹在中间怎么样也不好做人,既然又是爸爸又是政委的领导都发话了我们也没有不放人的道理,而且我们也不愿意让你难堪,只是丞丞……不知道他会怎么想。”

 

范丞丞没有想法,他去了前线,对这件事情一无所知。

 

黄明昊上飞机之前和朱正廷进行了拥抱,他在朱正廷耳边轻声说,“正廷,你们一定要等我回来。还有,叫丞丞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朱正廷看着黄明昊逐渐离去的背影,这或许是他们俩相识二十多年人生里最为漫长的一次道别,他推着虚弱无力坐在代步轮椅上的蔡徐坤,觉得自己心里又空了一块。

 

 

 

队内张圝贴的队员排名表三个月没换了,蔡徐坤某次归队做定期汇报,路过走廊的时候听到有留队队员盯着这张排名表小声议论着什么。

 

“你们看看这张表,落后队员毕雯珺李希侃,喂我说老毕和小李这对患难夫夫,落后队员都当了整整三个月了呀,再懒着不努力的话就要被蔡队骂啦!还有那个黄明昊,我看下一个被超的就是你了!”

 

说着说着,笑声小了,蔡徐坤听到一句带着哭腔的“我好想他们”,鼻子一酸,赶紧转身进了办公室。

 

 

 

生者为过客,死者为归人。

 

浮生萍聚,难测分合。聚散别离向来都是天意。

 

从那场不算意外的蓄意爆炸开始,李希侃的离队出走,范丞丞的精神崩溃发挥失常,蔡徐坤的激素紊乱,黄明昊的转职离任,前线指挥作战的节节败退。

 

朱正廷觉得,他们所有人,此时此刻都在赶赴着一场波澜壮阔的离别。

 

——TBC——

 

注:附上文中现代诗的原文

If You Were Coming in the Fall

                                        —— Emily Dickinson

If you were coming in the fall, 

I'd brush the summer by

with half a smile and half a spurn, 

As housewives do a fly. 

If I could see you in a year, 

I'd wind the months in balls, 

And put them each in separate drawers, 

Until their time befall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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